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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3月23日星期一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张韶华/汤志成
当伊朗忙于防控新冠病毒疫情之际，美国却没有放松在核问题上对其施压，连相对温和的欧洲国家也一度威胁启动《联合全面行动计划》（即“伊核协议”）争端解决机制，为联合国恢复对伊制裁提供可能性。对此，伊朗一方面表示中止伊核协议效力，另一方面坚持无核立场，强调协商解决分歧。面对危局，伊朗无论维持“弃核”，还是像西方推测的那样考虑“拥核”，它究竟能走多远？人们希望有理性答案。
浓缩铀指标很关键
一国追求核武器，都是从发展原子弹开始的，而原子弹以铀-235、钚-239为裂变燃料。判定伊朗拥核，大体看它何时能制备足够的武器级铀-235或钚-239。在自然界，铀-235浓度很低，即便在少数富矿里，铀含量也仅为1%-4%，离武器级铀90%以上的丰度相去甚远，这就必须从天然矿石里实施浓缩，达到保证链式裂变反应所需的临界质量。
对较复杂的铀弹而言，丰度超过90%的铀-235材料的临界质量约为12公斤，考虑到伊朗缺乏制造经验，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曾评估这一数值要提升至25公斤。俄罗斯杜布纳核研究所学者伊格尔·戈卢特温称，以伊朗现有产能和库存，制造武器级铀不成问题，但需要多长时间才得到25公斤，则取决于库存铀的数量、丰度及离心机的数量、类型。当然，更取决于伊朗的决心。
公开信息显示，伊朗现有纳坦兹和福尔道两处铀浓缩设施。在纳坦兹，2019年9月，IAEA观察到20台IR-4、10台IR-6和20台IR-6离心机准备浓缩，IR-6的提纯效率是IR-1的10倍。10月，伊朗放言打算再安装更先进的IR-7、IR-8、IR-9等离心机；11月，IAEA证实，164台IR-2M和164台IR-4正以级联方式运行。按照伊核协议，纳坦兹仅允许使用5060台早期型IR-1离心机，不过伊朗尚未突破IR-1的运行数量上限。至于福尔道，伊核协议禁止其进行铀浓缩，但在2019年11月，伊朗总统鲁哈尼宣称已开始向那里的1044台离心机注入六氟化铀气体。该国原子能机构发言人赫鲁兹·卡迈勒万迪进一步解释，将在福尔道使用696台IR-1离心机进行浓缩铀，其余348台离心机则生产医用同位素。
根据2019年11月IAEA发布的最新季报，伊朗浓缩铀库存为372.3公斤，浓缩水平一直稳定在4.5%以内。伊朗宣称将铀-235浓缩到20%丰度的计划，至今未见明显动作。
钚的问题暂不考虑
再看钚-239，它是比铀-235更节约的裂变材料，造一枚原子弹只需8公斤钚，极端条件下，4公斤也行。可自然界里没有钚-239，须从核反应堆用过的乏燃料中提取。伊朗获取钚-239，无非两条路：一是通过2011年运行的布什尔核电站；二是通过阿拉克重水反应堆。
布什尔安装民用压水反应堆，其乏燃料里产生钚-239之际，也会产生钚-240，而钚-240的自发裂变中子的发射速率是钚-239的3万倍，易导致核装置提前点火、爆炸能量不能完全释放，令核武器失效。要把钚-240同钚-239分离，就得缩短核原料在反应堆里的照射时间，使燃耗深度保持在一定限度，这样反应堆就得经常换料。民用堆追求经济效益，要使电价有竞争力，其核材料燃耗越高越好，以便在消耗同等核材料的情况下产出更多能量，像压水堆燃耗3-4万兆瓦·天/吨，并希望在不久后达到5-6万兆瓦·天/吨。如此看来，布什尔核电站不适合生产武器级钚。
相比之下，阿拉克重水反应堆燃耗低，大致是3000-8000兆瓦·天/吨的水平，且以天然铀作燃料并可在线换料，可在不影响电力输出的情况下秘密生产武器级钚。这也是1994年《美朝核框架协议》中美国为什么愿为朝鲜建设两座轻水反应堆（压水堆的一种），换取朝鲜拆除宁边5兆瓦石墨反应堆。同样，伊核协议要求外国主导改造阿拉克重水堆，也是基于此考虑。据测算，该反应堆在理论上可年产约9公斤武器级钚，可供1-2枚原子弹之用，而经改造后，武器级钚产量仅为生产一枚原子弹必需材料的四分之一。
耐人寻味的是，阿拉克重水反应堆迄今尚未建成，且改造仍在IAEA监督之下，短期内不具备钚生产能力。可见，分析伊朗是否拥核时，可暂不考虑钚的问题。
“核门槛”依然很高
当初伊核协议谈判时，为确保伊朗万一退出也需要相当长时间才得到足够的核材料，美国核安全管理局专家绞尽脑汁设计限制条款。而在伊朗报复性中止履行协议的当下，其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制备足够一枚核弹的浓缩铀，外界议论纷纷。
美国“核威胁倡议”思想库副总裁科里·辛德斯坦指出，伊核协议生效前，伊朗拥有12吨丰度近20%的浓缩铀，仅需数周即可获得生产核弹所需材料。一般而言，运用能将铀浓缩到5%丰度的设备，也可将铀浓缩到90%，区别在于操作层面。也就是说，生产5%、20%和90%丰度浓缩铀之间几乎没有技术障碍。一旦某国将浓缩铀丰度提高到20%，达到90%所需时间，大致为从5%到20%丰度时间的一半。美国“军备控制协会”助理研究员朱莉娅·马斯特森称，伊朗哪怕明天就抛弃伊核协议，也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制备最低量核材料，而且不具持续性，这还不算它造出真正核武器的时间。很显然，伊朗迈过“核门槛”，“危险窗口”实在太大了，这不光来自美国经济制裁，还有美国及其中东盟国发起“外科手术”打击的风险，德黑兰无疑会三思。
而从法理上看，作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签约国，伊朗放弃拥有核武器的权利，且在该条约框架下，理论上无核国家要想成为有核国家是极其困难的。因此，伊朗若真要发展核武器，仅退出伊核协议是不够的，还必须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汤志成 张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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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24 11:5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