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寿义 老知青家园 2019-07-10
往事81 呵 气 成 霜
昨天“立冬”。到了立冬节气,北大荒真的冷了,零下十几度,虽然还没有冷到“嘎嘎的”,却也够初来乍到的上海知青喝一壶的。
听当地人指点,我们早早的套上了棉裤,那么厚,总觉得腿都弯不过来,出操练正步合适,因为腿都伸得溜直;练马步站桩也合适,因为蹲不下去。人人都是全副武装:厚厚的棉袄棉裤,皮帽子,棉手闷子、棉胶鞋。那么臃肿,仿佛人人成了“小锉个”、横竖一般长。有时候看见雪地上远远的有人走过来,确切的说,那不是“走”,摇摇摆摆的,像皮球一样,是“滚”过来的。
头一回见到北大荒的“棉手闷子”,棉的,觉得稀罕。它不像手套有五个手指,只有两个,就大拇指,其它四个指头是囫囵在一起的,“闷”在里面。“棉手闷子”、“棉手闷子”,大概就是这么叫出来的吧?
坐地户的左右两只棉手闷子有一条细细的绳子栓着,挂在脖子上,丢不了。中午热了、干活出汗了,他们就摘下棉手闷子,甩到身后交叉拧两下,棉手闷子就到身后去了,往手上“呸、呸!”吐两口唾沫,搓两下,继续干,显得是那么“沙朗”(利索、潇洒之意)。
“霜前冷,雪后寒”。北大荒的早晨特别冷,戴上皮帽子,一会儿就发现帽翅的两侧,都是白花花的霜。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上唇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胡子,也是一圈霜。女知青喜欢戴口罩,刘海上也是白花花的霜;如果不戴皮帽,估摸不一会儿就能变成“白毛女”,上台跳一段“喜儿在深山、我盼那东方出红日”都不用化妆。戴眼镜的更遭罪,在外镜片一层霜,进屋镜片一片白,镜片成了磨砂玻璃,啥也看不见,像瞎子似地探路、摸索。
只要开口说话,就是一团团的白气。
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立冬”,冬天真的来了 ……
往事82 棉 胶 鞋
进入农历九、十月,北大荒的天一天冷似一天。地上早已有了积雪,瑟瑟的秋风变成了小刀子风,冻手冻脚了。秋装不抗冻,知青们纷纷置办皮帽子和棉胶鞋,你挑我选,分场的“小卖部”着实热闹了好些天。
崭新的棉胶鞋,胶底,高帮,草绿色的,配上上海知青草绿色的棉袄、棉裤,皮帽,除了臃肿一些,远远地乍一看,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好马配好鞍。光有棉胶鞋还不行,听当地人指点,又买上毡垫、毡袜。第一次看到毡袜,觉得新奇,厚厚的,咋穿呀?
穿着垫上毡垫的棉胶鞋、踏着积雪下地干活,起先还真不觉得冷。但收工回来,就发现不对劲了—— 棉胶鞋湿了!好在棉胶鞋可以烤,好在宿舍里有火墙,有拐脖的铁皮筒。一到晚上,捷足先登,火墙上齐刷刷的是一双挨一双的棉胶鞋,拐脖铁皮上一溜齐的是一双挨一双洇湿了的鞋垫。
“威虎厅”里,一时五味杂陈:既有劣质卷烟味、臭脚丫子味,也有铁皮上烤馒头片的淡淡香味,还有胶皮味,鞋垫烤过了劲儿的焦糊味儿。
棉胶鞋能不能烤干,要看运气,有时候火墙不够热,有时候棉胶鞋的位置不佳,早上只好穿着半干半湿的棉胶鞋下地,那个滋味,就好像踩在冰上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太年轻,傻呀,怎么就没想到买两双棉胶鞋换着穿呢?还是知青囊中羞涩,捉襟见肘吧。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时候棉胶鞋并没有湿,当然也不用烤,就在炕头“烂马其糟”的放着,呼呼地睡过去了。不知哪个哥们半夜起来方便,迷迷瞪瞪的,深一脚、浅一脚,回到炕前一不小心就把棉胶鞋给踢进炕洞里去了。炕倒是一夜都温乎的,棉胶鞋却灰飞烟灭了,早上还得等小卖部开门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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