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过亭子间 才不愧是科班出身的上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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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资料显示，20世纪90年代之前，上海中心城区有近六成的居民生活在石库门弄堂之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特定的居住环境形成了特有的弄堂风情。

　　上海人说螺蛳壳里做道场，是指在狭窄简陋处做成复杂的场面和事情，最贴切的，就是形容石库门里的生活。上海老克勒木心先生在《上海赋》中写道：“也许住过亭子间，才不愧是科班出身的上海人。而一辈子脱不出亭子间的，也就枉为上海人。”此言真是值得玩味。让我们一起来议一议老上海集体记忆中的石库门回忆。

　　邻里吵架却不记仇，属于老弄堂的人情味
　　上海的老弄堂，是由上百个一排排紧密联体而立的石库门单元组成的庞大房屋群体。“里”指的是居民聚集的地方，“弄”指的是建筑物间夹缝通道，里弄是由相连小弄组成的住宅群。华北地区称胡同，上海则称之为“弄堂”。
　　在弄堂口上方总有一块标志坊。标志坊是牌坊类的一种，如泰安里，上方刻有建造年份，如1931，作为弄堂空间段落的分隔和标志之用。老里弄大都有过街楼，大部分是一层，少数二层，甚至有三层的，用作居室，楼底下腾空，供弄堂内人车通行。

　　沪上知名置景布展专家焦达老师制作过精美的石库门模型，可以让人很直观地了解石库门的构造。天井、左右厢房、客堂间、后厢房、灶披间、厢房间、二层阁、过道间、亭子间、三层阁、晒台都呈现得非常清晰。
　　亭子间是石库门建筑中最富原创性的建筑，产生在后期石库门里弄建筑时期，它是夹在灶披间与晒台之间的房间。许多上海人都有这样的记忆，一家六口挤在螺蛳壳里过日子，房间太小一年四季几个小孩晚上只能睡地板。

　　因为地方小，公用场所（灶披间）拥挤，邻里之间的矛盾在所难免，吵架也时有发生。但是，吵归吵，邻里大多不记仇，今天吵过，如果明天下雨，你还是不忘把隔壁人家晒的衣裳收进房间。
　　石库门空间虽小，但功能齐全，吃喝拉撒全在其中搞定，却有条不紊，这全仗着上海人家的女主人的持家能力。当你在大马路上见到身着旗袍，款款而行的小姐或太太，一定会被其落落大方、温文尔雅的气质所折服，可你不知道她刚才还在亭子间或客堂间为一些小事与老公或婆婆吵嘴呢。
　　亭子间租金便宜，以前许多穷困文人和收入微薄的小市民只能选择这样的房间。下面是火热“得得滚”的厨房，上面是风吹雨淋日晒的晒台，坐南朝北，冬寒夏暑，是石库门里厢条件最差的房间。特别是到了夏天，亭子间更是闷热难挨。
　　传呼电话，前弄堂喊到后弄堂

　　一进弄堂，首先看到公用电话亭。过去弄堂口公用电话亭内基本上都有一两位阿姨专职传呼电话，那些阿姨有的是家庭妇女，有的是退休职工。那时的住户极少有私人电话，只要有来电，阿姨就手拿传呼单，上门传呼：“张家姆妈，纳呢子（你儿子）来电话啦！”接单人会以最快速度赶到电话亭接听来电，因为没急事一般是不会打电话的。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信息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后来传呼电话越来越少，很多亭子就关了。再往前走，通常紧挨着一个便厕附带倒痰孟的粪池，这里终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老早弄堂小便厕大多是敞开式的，男人家内急也顾不上面子就直挺挺地背对着弄堂口小便。不过现在这种敞开式便池很少见到，大多弄堂都在弄口砌间小便厕，文明程度提升了不少。
　　每当清晨，不管男女老少，都会纷纷拎出马桶，放在门口，等粪车一到，倒清马桶，就会听到“唰唰，唰唰”声，响彻弄堂内外，上海女人是用竹刷加毛蜡壳来清洗马桶的，一边刷一边向邻居打听今天的菜市行情。此为弄堂一景。后来，粪车也没了，马桶要拎到弄堂口倒入粪便池。一到夏天，弄堂口臭气熏天，苍蝇开大会，确实有碍观瞻。
　　登上阁楼老虎窗，风景这边独好
　　上世纪20年代后，上海租界移民骤增，住房困难加剧，上海人就在二楼房间与屋顶之间加建阁楼，俗称三层阁。三层阁楼因屋顶面倾斜，低的地方大人只能弯腰走动。为了三层阁的采光和通风，就在屋顶上开窗。这种屋顶窗被上海人称之“老虎窗”。英文屋顶为“Roof”，其音近沪语“老虎”。
　　许多上海人都记得，小时候经常从邻居家的老虎窗爬出去，到屋顶上看风景。有时候，不当心会一脚踩空玻璃天窗，双手撑住瓦片，人悬在半空，差点小命没了。

　　有资料显示，20世纪90年代之前，上海中心城区有近六成的居民生活在石库门弄堂之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特定的居住环境形成了特有的弄堂风情。

　　开放包容、多形多彩、刚柔相济、变化之中深谙规则——石库门里弄勾勒出这个城市的纹理气质。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于方志 栾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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