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爱珍 于 2017-8-16 13:17 编辑
随着兵团的成立，连队的基本建设、当时叫“营房建设”，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当年十一连开工的项目有：在大仓库至池塘边浇灌一块水泥晒场，在进连队两条路之间新建一座大食堂兼会堂，在东路的东面兴建一座带浴室的烧开水的茶水灶房，水灶东南方还要重建一座男女厕所。
等到这些工程结束后，十一连的面貌确实大变了。在这些基本建设中，全连所有的人，也付出了辛勤的劳动。运砖卸瓦、担沙和泥，这些非技术的体力劳动，几乎全部由我们连的知青和老工人担任。大家也明白这是在建设自己的家园，都是任劳任怨的。
在食堂兼会堂的建筑完成之时，在装潢与布置上，可费了韩绪俊的一番心思。会堂是需要主席台的。没有木头，他量出所需宽度、高度之后，就用砖砌一道台墙。知青们一齐动手，利用业余时间挑土，硬生生填起了一座七十来公分高宽敞的主席台。今后无论开大会，进行文艺演出，都有了个绝佳的场所。
对于象征十一连的标志、食堂兼会堂高耸的门脸墙，经过计算后，韩绪俊为它设计了上有五角星、下有两行一句的话：“人民解放军是个大学校”。这句话是来自于毛主席的“五七”指示，是经过浓缩、又表达本意的。这与在当时组建兵团的热烈气氛和重要性，都是十分吻合的。
等这些工作完成、刷上红黄两色的油漆后，这座建筑所显示出来的气魄，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曾记得，我还特意借穿了韩绪俊那套佩着红星和领章的军装，背对着食堂，在大路旁拍下了一生中唯一的着正规军装照片。只是稍息的姿势略微夸张了些，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军人。
有浴室的开水房也竣工了，我们终于在冬季也有了个洗热水澡的地方。紧接着，电线也架至连队，十一连通电了。我们终于告别了点煤油、用玻璃罩子灯的时代，这对于改善连队的工作、学习和生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大家的喜悦心情，是不言而喻的。连老工人也认为：生产建设兵团确实好。
时间已经进入了1970年，我们来到兵团已有一年了。一年来，我在经济方面，日益捉襟见肘。去年到八队支援插秧时，我的一套衣服被偷，之后连洗换都成了问题。
有时我只好去牛棚套穿一下二弟的衣服，抓紧洗晾自己的衣服，这终究不是个事儿。正好崔亚新有件旧军装要卖，开价两元钱。我一狠心，把它买了下来。这件衣裳，以后成了我出门、探亲的最好一件衣服。
随着我在通讯报道方面工作的深入，我的烟瘾也变得大了起来。这些稿子都是在我工作完成之后，利用自己业余时间写成的。直到后来，我连勇士牌、经济烟也抽不起了。
经历过多次没有烟抽的痛苦不堪的感受之后，我每月15元工资到手之后，会先抽出四毛钱来，托人到大有康庄供销小店去买两包小烟末子，约有一斤左右。这些烟，大约可够我一个月抽烟的用量。
在北大荒的时候，我就学会了用一小条纸，卷一支前粗后细的炮筒子烟。那时，我都是替父亲和宿舍里叔叔伯伯们卷的。我很庆幸学会了这门技术，现在是替自己卷了。写稿构思之时，我就开始卷烟。把烟尾细部一折，烟也不会松开。需要的时候，就点上一支。
我们连的瘾君子是不少的。在开工资后，他们去买飞马、玫瑰，等到月底没钱买烟时，就抓一把我卷好的烟，到一旁过瘾去了。对于到我这来拿烟的人，我一直是笑笑就给。或让他自己去拿，从来都是大方的。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没烟抽时的难处和难受。
艰苦环境的人，需要的是相互理解。与我共苦的人，我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为什么我会想起买烟末子来抽？其中还有一段小故事。有一次，是为了写一篇什么文章，需要我与韩绪俊连夜赶工写好。
他预备的两包“玫瑰”、我口袋里的一包“勇士”，都抽完了，离文章写完还是差得很远的事。实在想抽、又没烟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已经扔在地上的烟蒂，又捡了回来。
屋里泥地上的湿气很重。我们只好把潮湿的烟头，放在煤油马灯顶上烘干。烘干后的烟蒂一捏就碎，我就撕下薄一些日历牌上的纸，一裁为二卷起烟来。我与韩绪俊就是这样，渡过了那个没烟可抽、又想抽烟的夜晚的。
为了这件事，后来我曾仿着崔灏的句子，戏写过一首《香烟头》的诗:“青云已送香烟去，此地只剩香烟头。香烟一去不复返，仿佛千载空悠悠。往时济济各自多，今朝空空无奈何。日暮乡关何处是？烟瘾上来使人愁！”
在以后经济更加紧张的日子里，我想起了烟末子。这样的烟末子，由淮阴卷烟厂生产，是卷成烟卷的剩余的下脚料。也就是这样的烟末子，差不多也陪伴了我十年的时光。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体健康状况，倒没有为抽这样廉价的烟末而倒下。我的文思一直保持顺畅，有时反而感到更清晰、更敏捷了。
在连烟末子也买不起的时候，我曾拿起老工人的烟袋锅，过一过烟瘾。在抽烟的方面，十年来我与贫下中农的“结合”，可以说是最紧密、最彻底的。后来我在这些老工人的眼中，也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人。这与我同他们共抽一个烟袋锅，有着莫大的联系。
关于工人的烟袋锅，我最为欣赏的是曹佩连的那杆烟袋。他的铜制锅体铮亮发光，烟杆乌发亮，烟嘴是翠玉制成。一看样子，就知道是有年头的物件了。不知这杆烟袋，还存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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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6 13:13: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