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爱珍 于 2017-7-27 11:04 编辑
七、去做“牛屎饼”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我们要参加劳动了。在老工人、老知青排长的带领下,我们第一场的劳动是做牛屎饼。男生在路排长的指挥下,到牛棚去挑牛粪和粗杂草,并把它们绞拌均匀起来。女生们负责做饼,把分成小堆的草牛屎,摊平压实,并让它在太阳底下晒干。
当时,大概苏北的烧草非常困难。晒干了的牛屎饼,是可以作为烧柴,用着烧锅做饭的。在这些苏州知青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他们认为:牛粪烧出来的饭,可以吃吗?但我知道:在内蒙古、西藏或者大西北地区,牛粪确实就是一种燃料。
我看到,在大谷场上,这些女生姑娘们,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根棍子,在牛粪上戳戳捣捣。努力想把牛粪摊平,这实际上是办不到的。看到老工人的“姊妹团”[注1]用手拍拍打打,已经摊好一大片。
女生们这才丢掉了棍子,先用手指、后用手掌拍了起来。其实,牛粪并不是很臭、很脏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这也许真是民生三队领导们,特意安排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第一堂课吧。
两天之后,牛屎饼晒干了。正要准备收的时候,一场大雨,不期而至。这些女生姑娘们,抱起一摞摞牛屎饼,就往牛棚那边跑,生怕牛屎饼被雨淋湿了。她们也知道了:这是她们的劳动成果呀!这时的女生姑娘们,已经不怕牛粪弄脏自己的衣裳了。
接下来,是吃“忆苦”饭。先是请了一位“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老大爷,给新知青们上了一堂忆苦思甜课。当然,这样的“课”,也有不成功之处。这位老大爷居然说了:“解放前受地主压迫,千苦万苦,都没有六O年受自然灾害的苦”。
这样的话一出,当然使得所有的知识青年愕然了。主持人只好打了个“哈哈”,就匆匆散会了。然后让队里有家的老工人、老知青每家领三四个人回去,做一顿“忆苦饭”给新知青吃。
这一天,食堂不开伙,只有贫下中农的“忆苦饭”可吃。带我回家吃“忆苦饭”的,是家住本队果园的是淮安知青亢恝。他与妻子班秀珍,都是1965年下乡、来到农场的。
我记得:他家的“忆苦饭”,是玉米糊加青菜和胡萝卜。我从小吃苦,又在北大荒历练多年,什么样的事都经历过。因此对这样的“忆苦饭”,吃得还是很香,并且吃饱了。
这一顿饭,也奠定了我与亢恝和他家人的友谊,我们成了朋友。等吃完这顿饭回来,宿舍其他的人都叫苦不迭。他们吃到的东西,除了我吃到的,他们还吃到了豆腐渣、烂菜皮、老菜根。据说,有人还吃了掺有木头锯下的木屑。
在此期间,二弟的工作有了变化,他从排里被抽了出来,调到饲养班去喂牛了。曹双喜、罗建华调去养猪,黄瑞祥被调到队东南面的小屋里去“看青”了,他那里有口锅。这一天,他看见食堂里有成堆的南瓜,就跟我讲:“能不能弄个南瓜来?”
我说:“这有什么关系呀,我去拿。”我来到食堂,正好碰到张苗楼师傅,就讲了我想要的东西。张师傅说:“要啊?自己去拿。”我向他道谢后,就挑了一只自认为好的南瓜,离开了食堂。
八、再开“东方红”
我来到队南面的小河边,看见一台东方红-54拖拉机有两个人正在发动。我对师傅说:“我能不能搭你的车,到地南头去?”师傅看了看我,知道我是新来的知青。以为我没见过、坐过拖拉机,想坐坐尝个鲜呢。他说:“可以呀!你等一会吧。”
我抱着南瓜,在旁边等着。这天,天气还很凉。早晨的地上,还有一层厚厚的霜。不用说,露天停了一夜的车,也是凉的了。这两个人把绳子一圈圈绕到启动机盘上,一遍遍拉着。
两人轮流拉了许多遍,都累得冒汗了,车辆就是发动不起来。我在旁边看着,也替他们着急。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拍了拍师傅的肩头。对他说:“可不可以让我来试一下?”
师傅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把启动绳交到了我手里。我在地下捡了块农药包装的小片牛皮纸,打开了磁电器盒盖,将里面的白金间隙稍稍擦拭了一下,这就是他俩发动不着的毛病所在。我盘上绳子,使劲一拽,拖拉机“突突”地发动起来了。
在上车时候,我本来想就坐在工具箱上,被师傅阻止了。他让徒弟坐在工具箱上,而让我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在车往南开的时候,师傅问我:“听说,民生三队有个知青,是从黑龙江省友谊农场来的,会开拖拉机。讲的就是你吧?”
我知道,他一定是听陆钊保说的。在苏州等待下乡的时候,我与他聊得也是非常投机。我会开拖拉机,却不是友谊农场来的。我向他作了解释,他说:“那就不管啦!你会开拖拉机,是真的就行。”车到了南头,我把南瓜交给了黄瑞祥。又回到地头,等待坐车回队里。
拖拉机来了,我又坐上了车。在往北开的时候,师傅问:“有多长时间没开车了,是不是手痒了?来试试!”我说:“从时间上来讲,倒是有四个多月,没有碰过车了。试试就试试。”
他和我调换了位置,我把车开到了地北头。我刚要下车,师傅对我说:“我要到队里喝碗水,你就帮我开一会儿。”我说:“我还要去队里,参加劳动呢!”他说:“没事的。我去对老陈、老路说一声,你就安心地开车吧!”
来接班的其他师傅们,看见我在开车的样子,也不上车了。他们把整个拖拉机的支配权,都交给了我。就这样,我一个人整整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把这两块、约一百多亩的地,连耕带耙的任务全部完成了。而且我还没觉得很累,也许我有太长时间没开过车了。
听说我在开拖拉机,队里有的苏州知青丢下手边的活,都不干了。男生和女生都涌到了地北头,等待我开机车到来。他们也想要乘乘我驾驶的这样的拖拉机,看看我是怎样开动和操作拖拉机的。
那位徒弟一看这样的情形,也乘机下了车,休息去了。我带着这些知青们,往返耕耘在这两块地上。也让我的这些同乡知青们,知道了拖拉机是怎么作业的。在黄海农场,关于我与机耕队和拖拉机的故事,还没有结束。等在下面一个章节里,我还会再写的。
———————————————————————— [注1]“姊妹团”——据说是黄海农场在“文革”时期,成立的革命造反派组织。其中尚根据年龄分老“姊妹团”和小“姊妹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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