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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丰|插队十年——里陂上村杂忆(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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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2 09:2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夏建丰 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2025年09月07日 00:00 上海


  三、救火
  
    里陂上村民的传统房屋,不管是正规的住屋还是放杂物的柴屋,基本上没有窗。即使是最高级的青砖到顶的砖屋,也只会在前墙和后墙上各留两个一尺高五寸宽的墙洞,这就是村民口中正式的“窗”了。房间里非常暗,村民进房找东西,往往要点燃一根满是松脂的松光,借着松光来照明。这就为火灾留下了隐患。

  我在里陂上村的十年里,记忆中一共发生了三次火灾,每次都是用松光来照明惹的祸。所幸发现得早,救火及时,损失很小。

  1969年的一个晚上,住在我们前面的村民周恩绍听见他家牛栏里的牛有动静,他点着松光去牛栏查看,不小心燃着了牛栏上面堆放的大量干稻草,那是耕牛过冬的饲料。我们上海知青听到恩绍的喊叫,立刻用洗脸盆到水缸里舀了水,冲过去扑救。幸亏刚刚起火不久,也因为知青人多,很快就把火扑灭了。

  1971年,村民张发茂的老婆,在白天点着松光,去柴屋里找猪食盆。柴屋的屋檐不高,松光一下子把屋檐上极为干燥的茅草点着了。发茂在柴屋里存放着他多年来积攒的准备盖新屋的木料。一着火,这批木料肯定全完了,吓得发茂的老婆哇哇大哭起来。我和冯金生听见了,急忙从我们搭伙的村民家的水缸里取了水,冲出去救火。薛志民也很快赶来了。大火把茅草的屋顶烧掉了一大半,盖新屋的木料安然无恙,完好地保存下来了。

  应该是1975年,夏天双抢大忙时节的一个中午,我和里陂上的村民一起,顶着烈日挑着稻谷,到鹿冈粮站交完公粮回来后,走进厨房准备午饭。正在这时,有人大叫:“着火了!”我刚放下手里的切菜刀,公社武装部的姜部长就冲进了厨房,说:“快,救火!”我急忙拿着脸盆到水缸里舀水,飞快地跑到屋外,发现是我们知青的新屋旁边,村民张顺喜的柴屋顶上的茅草烧起来了。如果不把火扑灭,很可能会延烧到我们的新屋。

  我和姜部长拼命地来回奔跑,几分钟以后,我水缸里的水用完了,火也被我俩浇熄了。这时候,冯金生也从鹿冈粮站交完公粮回来了。等到我坐上饭桌,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终于可以填饱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了。

  那天中午,姜部长到里陂上村,是来找我道别,他要调到永丰去工作了。姜部长见我在田里劳动还未回来,就在村民家里吃了午饭,到我们知青的新屋里休息。他在我的床上午睡,听见外面有人大叫,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朝自己家里跑去,他是想叫人来救火,手里还拿着一根已经熄灭了的松光。后来我知道,是村民张顺喜,点着松光去柴屋里找东西,一不小心,手里的松光碰到了屋檐上的茅草,烈日下的茅草一点就燃。

  我至今想不起来,那天为什么没有其他知青在屋里。好像李桂英正在仓库里称稻谷,而薛志民则已经“病退”回上海了。

  我参与的另外一次救火是1976年,我在县城里的永丰饭店参加全县知青代表会议期间。那次救火虽然和松光没有直接的关系,却也牵涉到了松油。

  那是开会的第一天晚上,我被永丰饭店的广播吵醒了,喇叭里说永丰松香厂着火了,希望大家去救火。我睡的房间里有六张床,睡着六个知青代表。其他人好像都没有被广播吵醒,我不好意思叫他们,便独自到了永丰饭店的大门口,却空无一人。
  我怀疑自己刚才是做梦了,正在犹豫不决,另一个上海知青来到了饭店门口,问我是不是听到了广播。

  我俩核对了情况,决定去火灾现场。松香厂在聂家村附近,离永丰饭店有一段路。我俩在清冷的夜里一路小跑,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到了松香厂,发现是厂里专门存放松油的松油池着火了,火势并不大,有一队人正在用篮攀传递沙子,往松油池里倒。我们迅速地加入了传递沙子的行列。

  这些传沙灭火的人,都是松香厂的职工,据他们说,是厂里有人为了发泄私愤,设法点燃了松油池,放火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火完全熄灭了,人们悄无声息地散开去,我俩也回到饭店继续睡觉。

  第二天上午知青代表继续开会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提到昨天半夜里饭店的广播,我也表示听到了,但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跑去救火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到松香厂救火,很像是做了一个梦。

  知青代表会议结束后,在回里陂上村的路上,经过松香厂的时候,我特别留意观察了火灾现场。松油池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池边的墙上有一块地方被火焰熏黑了,不注意观察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这里前两天失火了。

  我参加的几次救火,都是火苗初起,感觉不到烈焰的威猛和可怕。马立平说,她在高坑村参加过扑灭山火,烈焰舔着火舌随着山风扑过来,高温和缺氧使她立刻感到窒息,马上就想到了死亡。

  四、割松油
  
    和松光有关的是松油。松油是一种化工原料,有较高的商业价值。

  当年鹿冈公社的各个生产队为了增加收入,经常会安排一两个村民到山岭上去割松油。

  割松油的村民首先要到山岭上,挑选那些高大茁壮的松树,这些树的出油率会高一些。

  选好了五百到六百棵松树,需要规划好割松油的时候,割油人需要在各棵松树之间行走的路径,然后用柴刀砍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小路。

  最后,准备好竹制的导管和盛放松油的竹罐,就可以在树上割透树皮,开出一个“V”字形的切口,村民俗称“眉毛叉”。

  要让松树持续出油,割松油的村民必须每天上山,用锋利的专用刀具,在松树上割开的“眉毛叉”的下方,削去薄薄的一层树皮。过了几分钟,松树渗出一滴滴像清晨的露珠那样晶莹剔透的松油,顺着“眉毛叉”最下端的竹制导管,缓慢地滴落到盛放松油的竹罐里。
  如今鹿冈地区仍然盛行割松油,只是百年以上的大松树已经绝迹,所割的小松树的直径最多只有一尺,盛放松油不用竹罐,取而代之的是塑料袋。

  割松油对松树的伤害非常大。俗话说“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树木的根部从土壤里吸收的养料,全靠树皮往上输送。如果割掉一圈树皮,树就会枯死。

  记得在中学里,有个同学不相信在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决定要做一个实验,他把校园里最大的一刻树割掉了一圈皮。学校知道以后非常着急,火速请上海的园林专业人员前来抢救,可是为时已晚。到了第二年,那棵大树果然枯死了。

  按照里陂上村不成文的规定,在割松油的树上开的“眉毛叉”,不能超过树围的一半,必须保证有另一半完好的树皮来输送养料,让松树能够继续存活。

  可是村民为了多出松油多赚钱,往往把“眉毛叉”开得很大,只剩下三分之一完整的树皮。那松树得不到足够的养料,没过几年,绿色的松针渐渐地变成橙红色,它枯死了。

  村民说,即使 “眉毛叉”开得不大,割过油的松树只是活着而已,再也长不大了。我有些怀疑这种说法。树只要活着,它木质部的年轮一年一年总是在增加,不会减少的。

  没想到在2010年代,永丰县不但割过油的松树大多枯死,而且所有的松树都遭受了灭顶之灾。那一年我回到永丰,林业局的朋友一见面,他开口就说:“你们美国佬害死我们了”。我一面辩解自己是中国人,一面急忙询问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美国的松材线虫病入侵永丰县。这是一种大规模毁灭性病害,县林业局不得不调集大量资金,动员大量人力上山砍伐全部松树运下山来然后,择地进行掩埋或者焚烧处理。

  我相信,这次灾后永丰一定会重新种植松树苗。等到松树的胸径达到一定标准,也一定会重振松油生产。看来永丰县要恢复割松油,得在若干年以后了。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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