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丰 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2025年06月11日 00:00 上海
三、被狗咬 有一次,我到村民张五喜家关照村里的工作,他家的狗就吠个不停。离开他家的时候,那母狗悄悄追到我身后,跳起来咬了我一口。五喜抱歉地说,实在对不住,这狗婆刚生了一窝小狗。
这种时候的母狗为了保护小狗,警惕性很高,特别容易咬人。
我回去处理流血的伤口,从伤口的齿痕可以发现那狗很聪明,它是跳起来歪着脖子咬的,上下齿从水平方向横转了90度,刚好和我的腿垂直,这样咬起来方便。
我被狗咬了,很担心会得狂犬病。我知道永丰没有狂犬病的疫苗,南昌好像也没有,要到上海才有。我值得赶到上海去打狂犬病疫苗吗?那也太过分了吧。 狂犬病的潜伏期有半个月到半年,甚至一年以后,得病的狗或人才突然发病死亡。还好,只要那咬我的狗在半个月内不发病就行。我几乎每天去问五喜,他家的母狗是否有异常的表现。如果那狗发病了,我得立刻逃回上海去打狂犬病疫苗。我至今还记得五喜那诧异的表情,他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突然对他家的母狗那么关心。
记得好像是1971年,说是洋坳那边发现了疯狗咬人,有人发病了。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有好几个村子的民兵接到通知,开始捕杀各户人家养的狗,甚至不惜开枪杀狗,闹腾了一阵子。
人好像就是这样,只要各种动物包括虫子没有侵犯到人的利益,就能和人和平共处。人甚至会说,某某动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等等。
可是一旦动物和人有了利益冲突,特别是威胁到了人的生命,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只。比如说,只要有一个人得了禽流感,就要扑杀几十万只鸡,还恨不得把天空都罩起来,不让任何鸟类飞过。
四、养狗
我们在农村养的第一只小狗,一个月就夭折了。我们把它埋在住处的旁边,还做了一个记号。知青是年轻的城里学生,感情还是细腻一些。
过了几年,我从村民朋友张寿仁家里抱了一只小黄狗来养着。为了方便狗的进出,我还专门在大门上开了狗洞。村里的狗照例都没有名字,别人称呼我的狗,自然是“老夏的狗”。而城里的人养狗,喜欢像外国人一样,给狗起名字。陆禹平家里现在养的狗,听说是叫“东东”。
小黄狗渐渐长大了,一身毛发酷似美国的金毛犬,平顺光滑。我收工回来,它一见到我,就迈着小快步颠颠地跑过来,围着我转,快乐地摇着尾巴。我吃饭了,它站在旁边像孩子那样望着我,渴望着能有东西吃。我看书了,它趴在我身边,让我时不时抚摸它。有时候我突然烦了,低喝一声“走开”,它瞧瞧我,疑惑地起身,走开几步,又趴下来。
有一次,它跟着我走到村口的马路上,突然来了一辆大卡车,把它卷到了车肚下面。糟糕,它要完了。
黄狗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它拼命跑着想冲出来,碰到了飞速旋转的车轮边上,又弹了回去。它再奋力冲刺,又被车轮弹回到车肚下面。它一犹豫,大卡车呼啸而过,把它从车肚下吐出来,留在了马路上。
我连忙过去,不停地拍它。它一脸惊恐地望着我,始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村里的草狗不是城里的宠物狗,没有人给狗洗澡,所以我最多只是拍拍它,抚摸它,却从来没有抱过它。
有一天,村民张文臣提着一只小野物来见我,说他亲眼看见,是我的黄狗在村边咬死的。嘿,这狗还真厉害,会打猎。文臣把野物烧好以后,端了一碗给我。我尝了一口,余下的全部赏给狗吃了。只是它咬死的那只野物究竟是什么动物,我至今弄不清楚。
有一次我到吉安开会,五天以后回来,在村口的马路上刚下了拖拉机,就看见远处的田塍上有一个黄点,像子弹一样向我射来。我的黄狗拼命地甩动着尾巴,高兴地扑到我身上,站起来,伸着嫩红的舌头,呜呜地哼着,想要舔我的脸。
它是一只母狗,长大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玩,不久就怀孕了。它生下了三只小狗崽,都是黑白相间的小花狗。我把其中的一只送给了在鹿冈知青综合场工作的陆禹平。剩下的两只,一只夭折了,另一只小公狗顺利长大以后,突然不见了。也许小公狗跑到别的什么地方,被人偷偷宰了。
真希望我的黄狗能够再生一窝小狗,奇怪的是,它后来再也没有怀孕。
再后来,它像以前恩绍家的狗一样,去那户姓张的人家偷吃了一点米。那户人家不敢公开骂我,而是狠心地用毒药把我的黄狗毒死了。
每次回到上海,马路上遛狗的人不少,他们牵着各种各样的狗,有的狗还戴着帽子,穿着衣服。我很想在这些狗之中,找到一只像里陂上村民养的那种草狗,但始终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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