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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费凡平 凡夫夕拾 2021年08月04日 20:58
公社离我们村十八里之外的江边，我赶到时，公社的江边已围了不少人。公社的曹书记、边防站的李站长，也都在场。不一会，只见公社的城楼上升起了一面五星红旗。江对面那鹅色的城堡上边升起了一面红旗，我知道，这是中苏双方边境会晤前的一种信号。
升旗完毕，李站长开着一辆吉普车向江心主航道驰去。车上载着我和翻译刘干事，江东的堤岸上边也开出了一辆吉普车。我隐隐地发现，车后正牵着一匹我的大青马。
近了，更近了，当李站长和刘干事与苏联军官会晤完毕，他们相互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大青马似乎这时已经认出了我，它猛地挣脱缰绳，朝我亲昵地扑了过来，它把毛茸茸的脑袋拱进我的怀里，我立刻将它抱着搂在怀里，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大青马使劲地贴紧着我，大青马的眼睛也是潮呼呼的。
从江心回到岸边，所有的人都把我和大青马围拢起来，他们纷纷祝贺我和大青马能幸运地重逢。
我拨开人群，也忘了和李站长打招呼，跃上大青马，带着一种难以诉说的喜悦，向边境村奔驰而去。
阳光下，残雪在渐渐地消融，马背上的我仿佛第一次领略这残冬的壮美。
当我刚把大青马牵进马厩的马槽，给它添上一把豆料拌和精饲料时。突然马厩外，响起一阵吉普车的引擎声。我走出了马厩，这时，从车上跳下来县保卫科的刘科长，他和老支书耳语了一阵，老支书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慢慢地向我走来。
“小费，这大青马你别喂它了，它不能留在马厩里，要烧……”老支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朝我说完，就走进了马厩。
“什么？要烧死它，你们是否疯了，这是为什么？”我一步冲上前去，用身体挡住马厩的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激怒起来。
“小费，这是命令，不要胡来。”刘科长口气严肃起来：“老支书，你执行吧！”
“这大青马，可能给江东的老毛子打过四号病的针了，这是要传染的一种可怕的瘟疫……”老支书从马厩里牵出大青马。
瘟疫，难道在一夜之间，大青马真在江东得下了这可怕的四号病了吗？！我百思不解。
不！绝不能让大青马死于非难之中。
我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夺过大青马的缰绳，并抓起一根木棍，猛地朝大青马狠狠地揍了两棍，心里在呼喊：快跑，我的大青马，你快跑吧，跑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奇怪，大青马竟然会在棍子的猛击下，一动不动，它回过头来，朝我凝视着，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眶里泪汪汪的，一声不吭。然而它那头部的血管却清楚地显露出来，脉搏在剧烈地跳动，它浑身在发颤。哦，此刻的大青马，谁也不得而知，它面对难以脱逃的火焚，在想些什么？
谁都在为大青马感到悲伤，我更是悲伤到了极点。我没想到，这次小小的惊马，竟会给大青马惹来杀身之祸。
“等等，让它再喝一口水。”我吼叫着，提起一桶清水。大青马顺从地喝着，眼泪却直往桶里掉。
山脚下，已经架起了一堆干柴，大青马朝我深情地摩挲了几下，长嘶一声，头也不回地朝那山脚下走去。好像它已经知道这等待它的一切，它走的是这样从容不迫。这种现象连得与马打过一辈子交道的老支书也忍不住与我一样，眼眶里潮呼呼的，有种无法摆脱的负罪之感。
山脚下，干柴点燃了，大青马被烈火包围着，可是它的神态却是那样的安祥。面对死亡却像是视死如归，没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偶尔一声雄浑而高亢的长嘶之后，它的头却更高高地昂起。
“大青马一一”我目睹着，伤心地叫喊起来，这熊熊的烈火像在焚烧着我的心，我的心在绞痛着，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步冲上前去，一阵热浪扑来，一个踉跄，我晕倒在烈火前的雪地上……
就这样，我的大青马，在烈火中离开了我。
第二天，我上了笔架山，在一块朝阳的山坡上，怀着沉痛的心情，安葬了我的大青马……
责任编辑：日升 | 
发表于 2025-5-1 13:33: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