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13日 作者:海风 来源: 红月亮知青情
14. 月光下的初吻
初夏的五月,红日照原野,微风荡碧波,大自然一派生机盎然。今天是公社赶场的日子,估摸着这几天父亲会有信来,知青海风起了个大早,空气清新、心情愉悦,下山后乡间小道上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喂,那个老知青”海风应声朝对面田坎上望去,只见一个姑娘在向他招手。姑娘说:“老知青,请你帮我带封信到公社去交”。海风不认识她,但听声音是重庆知青,海风说:“拿来嘛,我给你带去交。”随后一阵清风飘到跟前,海风一看:姑娘高挑的身材,俊秀的面容,明亮的大眼,还是双眼皮,两根乌黑的长辫垂在凸起的胸前,海风突觉心中一抖,面颊发热,赶紧接过信,飞快的走了。
不久,大队组织下乡知识青年成立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海风是大队团支部书纪,爱好音乐、会拉二胡,歌也唱得不错,自然就被推举为宣传队队长。由此海风认识了上次托他带信去交叫红燕的姑娘,她是69年3月份重庆来的新知青,才来两个多月在七队落户。红燕原来在学校就是文艺活动积极分子,跳舞、唱歌样样都行,很快成为了宣传队的骨干。
这里也顺便说一下那时的知青宣传队,那时大多数知青下乡落户不久,多方面都不适应,思想波动大,把他们组织起来在宣传队也好管理。一来都是知青,有共同语言,不寂寞;二来是比在生产队出工轻松得多,工分照样不少,知青们都愿意参加。
那时什么“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几个样板戏,大家都背得滚瓜烂熟;宣传队还自编自演很多当时流行的歌曲、舞蹈,还结合当地风俗习惯排练一些方言小品等。每逢重大节庆宣传队都要临时集中起来,突击排练后到各生产队,公社去演出,社员们都愿意来看,很受欢迎。
转眼到了下半年的十一月份,公社举办知识青年学习班,全公社几百个知青集中学习三天,传达中央文件和有关政策。在第二天学习结束返回生产队的路上,海风和张亮、胡世雄三人刚走到六大队公路边,看见一股黑烟冲天。
而起,公路下面有人在大声喊:不好了,保管室着火了。海风立即说:“走,快去救火”。三个知青冲下公路,拿起树枝奋不顾身的扑打火苗,很多社员都赶来救火,在大家的奋战下火势终于被扑灭了。这时海风才感觉脚下有点痛,坐下来一看解放鞋被扎了一个洞,鞋子里头有些血粘在一起,海风觉得这点小伤没有什么,三个知青就走了。张亮和胡世雄他们离六大队不远,就先后回各自生产队去了。
这时天完全黑下来了,海风摸黑一瘸一拐的走着,脚也越走越痛。走到七队保管室下面他突然想起上面住着两个女知青,他就喊了一声。喂,七队的知青。一会儿就看见两个女知青开门出来了,她们说:“是哪个在喊”,海风说:“我是八队的知青,天太黑了,看不见路,想喊你们帮忙找个火把来”,她们说:“我们也没得火把”,海风说:“那就找个小棍棍来也行”。只见一个身影走到跟前,海风一看是叫红燕的那个女知青,接过棍棍转身就走。红燕说:“你啷个跛起走哟”,海风说:“脚遭钉子扎了,有点痛”,红燕说:“别忙,你脚痛,还要爬山走那么远的路,你等到,我去找个亮来”。过了好一会,红燕拿着一个手电筒跑过来说,“好不容易借到一个手电筒”,海风说:“谢谢”,接过电筒就走了。
第二天天要黑的时候,只见红燕和一个当地社员急匆匆的来到海风那里,海风很是惊讶。红燕说“我是来拿手电筒的,昨晚借的时候说的今天必须要还给别人”(手电筒那时可金贵啦,很稀罕的)。红燕又说:“今天上午公社开会时,六大队的社员敲锣打鼓送来感谢信,大家才知道你们三人带头去救火,你还受了伤”。学习班半天就结束了,回到家把喂了大半年准备春节带回重庆过年的鸡杀了,熬了汤带来给你补一补,但我又找不到路,就请了一个社员带路来的”。红燕还仔细看了看海风的伤口,海风说:“伤口他已经清洗干净,上了药,不碍事了,他当过赤脚医生的”,红燕就和那个社员回去了。当晚海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失眠了,流泪了……。
此后海风开始关注红燕了,得知红燕在她们生产队表现得不错,出工很积极,对人热情诚恳,很受大家欢迎,她自留地里种的蔬菜长得很好,有时还拿给社员们吃,她 还养了几只鸡,很能干,很会过日子。
因年底大队要组织文艺慰问演出,海风他们生产队也有一个表演节目,有一天海风就试着邀请红燕到他们生产队去帮助辅导社员们排练节目,红燕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红燕到八队去了几次,除辅导社员们跳舞,排节目外,海风还带红燕登上山顶,金紫色的晚霞,映照着满山的红叶,红燕高兴极了。他们谈理想、谈人生,谈知青生活。走时,海风还在自留山林里砍一些上好的柴禾,送红燕下山。
冬去春来,百花盛开。1970年4月中旬的一天,大队团支部召集团员开会学习,红燕是团员也参加了。下午散会后,红燕公开邀请海风到她那儿吃了晚饭回去,海风很惊讶,说:“好哇,我吃得哟,要多煮点哈。”第一次来到红燕的住处,得知她们两个女知青早已分开住,各自开伙弄饭了。
走进隔壁红燕的房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房间简单干净,最里面有一张农村常见的木床,床边有一个长条桌,桌子上有一大束不知名的野花吐着芬芳。靠门边就是大灶台,海风坐在灶边烧水,红燕动作十分麻利,一阵忙碌,不大一会儿就说可以吃饭了。腊肉炒豆巴,还有萝卜汤,红燕说:“腊肉是春节回家父母给的,留了一点。”掀开锅盖,哇,满满一锅香喷喷的纯白米饭,这可是海风十分罕见的。因为海风所在的生产队在山上,地多田少,一个全劳动力一年最多分一百来斤谷子,碾成大米不过六十几斤,一年365天每天摊不到二两米,其它都是红薯、包谷、洋芋打主力,一年都不可能吃一顿纯白米干饭。红燕说:“他们生产队在山下,田多地少,她一年可以分四、五百斤谷子,你放心吃吧,没问题。”那一顿饭吃得真香,红燕默默的看着海风连吃了几大碗,海风说,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一顿饱饭了。
饭后坐在灶台边,海风忍不住问红燕,去年那天你啷个叫我带信去交呢?红燕说:“哪里嘛,头天晚上给家里写了封信,准备第二天赶场到公社去交,哪知道第二天早上,队长安排她到保管室协助翻库存粮食记账。我正说那我的信叫谁带去交呢?这时一个社员说,你看那边田坎上走着八队的老知青,肯定是去赶场的,就叫他帮你带去交嘛,于是我才喊,喂那个老知青。当时见你穿一身工厂里 的劳保服,走得汗叽叽的,个头虽不高,但脸色红润,身体结实,还蛮有朝气的。”海风又问:“你啷个把鸡杀了呢?”红燕说:“说起很惭愧,其实那天我走在你们后面不远,也看见六大队起火了,见你们三个人冲下去救火,心里很是佩服,但自己胆子小就不敢去。当晚你来借火把,看见你一瘸一拐的,第二天六大队社员送来感谢信,公社号召大家向你们学习,自己心里越发不安。当天学习结束得早,就回家请人把自己喂的鸡杀了一只,给你端来补一补,这样感觉心里好受些。”听到这里海风心里一阵翻腾,回想起近一年来和红燕相识、相知的情景,感到红燕不仅婀娜多姿,还心地善良,勤劳朴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姑娘。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海风起身告辞。红燕说:“我送送你。”海风连说:“太晚了,不送了。”红燕说:“就送到保管室。”两人默默地走着,月光温柔地洒满大地,路边的小草、野花眨吧着眼睛,田野里寂静无声,海风只听得心里在咚咚地跳。走到保管室地坝边,海风轻声地说:“燕子,回去吧!”红燕没动,海风又说:“燕子,回去吧,”红燕还是没动。海风转身一把抓住红燕的双手,急促地说:“燕子,你喜欢我吗?”红燕没有吱声,却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时一缕云层飘过来,刚好暂时遮住了月光,海风禁不住在红燕的脸上亲了一下,这一吻,像触电一般,惊心动魄、热辣滚汤……。那时,海风二十岁,红燕十八岁。
月光下的初吻,海风和红燕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红燕告诉海风,其实她们两家在重庆离得不远,都是一个厂的,她的父母都是党员,父亲是干部。家里有一个哥哥跟她一起下乡的,离这里有几十公里,家里还有3个兄弟,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很是宠爱。她家的情况比海风家要好得多,估计她家里是不会同意她们耍朋友的。
海风、红燕深知,接下来她们的路不平坦,这好比万里长征才迈出第一步。鉴于这些诸多因素和当时的环境,她们商定:
(1)她俩的恋情现在不能公开,只能转入地下,对外称只是普通朋友。
(2)双方年龄还小,五年内关系不能过热,要尽量做好红燕父母的工作,求得理解支持。
(3)初吻是甜蜜幸福的,更是庄严神圣的,一吻定百年。今后不管遇到任何情况,她俩决不变心。
后续:随着国家知青政策的调整,1971年、1972年海风、红燕也先后招工返城,这时她们才公开了恋情。但因海风是国家流动施工单位,常年在外地,她们还是没在一起。可是由于她们对爱情的执着坚贞和艰苦努力,终于取得了红燕父母的理解支持,1976年5月她们幸福的结婚了。在聚少离多、物资匮乏、儿子降生、海风求学的艰辛日子里,红燕凭着深厚的爱情,独自承担生活的压力,带着孩子,操持着家庭。1986年海风终于调回重庆工作,她们也终于结束了五年异地相恋,十年两地分居,你是风儿我是沙,沙随风儿走天涯的流离日子,一家人终于幸福的团聚在一起了。
半个世纪过去了,回顾走过的风雨历程,海风、红燕无比淡定、自豪。如今她们的儿子学有所成,媳妇明理孝顺,孙子、孙女健康乖巧,一家人和谐温馨。海风、红燕幸福的享受着天伦之乐,月光下的初吻依然甜蜜、滚烫。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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