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9月03日 来源:新民晚报网 作者:朱正安
□朱正安
不久前,我在本版发表过题为《旧证书的药用功能》一文,其实除了通过翻弄旧证书寻找慰藉之外,这几年我还养成了一个习惯——上网追溯逝去的岁月。
退休前老拙在西北电力系统工作,单位有个“离退休办”,原来就有个内部通信渠道,近年又辟了个离退休职工微信群,因此老同事倒是基本未断音信,常有联系的。我工余还喜欢写点文学作品,因此在西北还有个文学界的朋友圈,可是文联、作协本来就是个松散性机构,平时往来就不多,有啥活动才能会上一面,退休之后有的深居简出,有的各奔东西,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失联”了。
实话实说,同事是为谋生走到一起的一群人,尽管好多年在一起摸爬滚打,朝夕相处,但基本上只是工作中的交流和生活上的互助;文友则不同,是共同的爱好把大家凝聚在一起的,相互交流的基础是思想观念,是志同道合,因此就更“说得来”,更能“聊得到一起”。退休回沪之后虽然也在本地结识了一些文友,然而毕竟时间不长,交往不深,便有点话不投机,也就越来越思念起昔日的文友,真个是“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孟浩然《夏日南亭怀辛大》)!
是百度帮我走出了这种孤寂和无奈。因写作需要,我很早就学会了上网搜索,写作中偶遇疑问,如核实某诗某文,寻找某地历史沿革等等,百度一下,问题就解决了,比查阅书籍方便。有次撰写一篇怀念哈宽贵的文章(哈宽贵原在《萌芽》工作,后“支宁”任《宁夏文艺》主编),却无法确定他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成名作是《在民主广场上》还是《在民主广场》。走投无路之际,不知怎的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百度,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由哈宽贵我就想到原本走得最近的几位文友,便一一搜索,哈哈,不得了,连过去一无所知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而且还能跟踪到他们现在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从此,我便养成了一个习惯,百无聊赖时,便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索出一位文友姓名,再到百度上去与他“私会”一番。好就好在搞文学的人大多出过书至少发表过作品,网上多多少少留有他们的蛛丝马迹,于是这些久违了的故旧也就一个个出现在我眼前,心里竟充实了许多。
我的这些文学界朋友中,有资深老作家老编辑,也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如日中天的几位作家,更多的是当时初出茅庐的业余作者。打开网络,逐一搜索,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像放电影一样掠过脑帘,令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搜着看着,那几位老编辑为我的作品呕心沥血出谋划策的每一个细节,如一股暖流滋润心田,令我热泪盈眶;搜着看着,就想起了我们这些当年的“文学愤青”为了一个作品、一个观点甚而一个情节争得面红耳赤、声嘶力竭甚而拂袖而去的情景,心里那个悔呀,恨不能立即前去负荆请罪;酒桌上猜拳行令相互飙酒出尽洋相的场面也经常登场,边忆边想,总觉得自己那时太年轻好斗,忽而又忍俊不禁……
回忆往往是快乐的,因为岁月已把它们进行了过滤,撇去的是不快,留下来的多为让人感到欣慰、回味无穷的记忆,也就给我的晚年生活平添了许多欢乐,所以也就乐此不疲了。而且除了欢乐,也有激励,我发现好几位文学界故旧甚至年届耄耋的老作家还在辛勤耕耘,他们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精神,更加激励着我笔耕不辍的信心。
前不久有一位很久没有联络的故旧突然打来电话,向我索要我新出版的一部小说。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出新书了?他答道:百度。你这几年登在上海报纸上的散文我也看到了,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啊,哈哈……可见,上网追溯以往的还不止我一个,人老了,都一样,难怪李煜说“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而且我还发现,离别时间愈长,怀恋之情愈切!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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