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寿义 老知青家园 7月15日
往事147--病退(之一)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了,大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青队伍开始人心不稳,大返城浪潮风起云涌。1974年、1975年、1976年,根据“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原则,一部分知青被推荐上大学离开了农场;一部分属于家庭特困户、无子女照顾老人的知青“困退”回城;参军走掉零星几个。
1977年、1978年恢复高考以后上大学又走掉一批。在大返城以前曾经有过极少数的知青因为身体有病而退回城市。剩下的绝大多数知青既不能招工,参军、上学,也不属于“困退”,若想返城,能走的只有“自古华山一条路”,那就是“病退”。
所谓“病退”,几乎成了专有名词,它特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丧失了劳动能力”、因病而退回原居住地。1977年、1978年,正是绝大多数知青二十七八岁、二十五六岁的时候,七八年、八九年的繁重农业劳动已经把我们磨练得膀大腰圆,身强力壮,连个头疼脑热的想混碗“病号饭”的机会都很少有,当地人讲话,“老虎都打得死”,哪来的“丧失了劳动能力”呢?北方人一直说“有啥别有病,缺啥别缺钱”,缺钱别去说它了,知青一直缺钱,没富裕过;知青也没病,只有一副身板儿,那是本钱。那时候经常听说平日里特别欢势的某某某“病退”回家了:一顿能吃8个包子的谁谁谁“病退”材料批下来了,逗引得大家伙直伸脖子咽唾沫。我敢说,病退,是知青心灵最惨痛的伤疤!
“有病要回家,没有病,创造一个大病也要回家!”、“若要活生路,须下死功夫”,健壮如牛的知青豁出来了!往尿液里滴极少量鲜血,造成“红细胞满视野”,“尿血者”有之;生吞下一小块肥皂(如宾馆里提供的那种一次性肥皂大小),透视提示“胃部有异样肿块”者有之;请客送礼、“会来事儿”更是小菜一碟。木头粧子似的,一毛不拔,没有一点“眼力见”,想病退,无异于痴人说梦,连门几也没有!
往事148--病退(之二)
天津知青大孙,一米八五,人称“孙大个子”。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两手像蒲扇,,鞋穿四十六码,吃嘛嘛香,要是放开肚子可劲造,平时32元工资连吃饭也不够,看着哥们姐们一个个都“病退”办回去了,大孙嘛病没有,连个头疼脑热也没有,着急上火,躺炕上瞪着房顶寻思。大孙有主见,没病,嘛礼也不送,就说腰疼要求“病退”。上场部医院开证明,大夫问啥病?大孙说腰疼,大夫检查了没发现啥,挺好。可大孙罗锅着腰,坚持说腰疼得不行。大夫没辙,开单子上北安去检查吧、那里的大夫高明。
北安市是我们那里方圆好几百里的“首府”,够不够“病退”条件,北安医院的大夫说了算。那两年北安医院门庭若市,北安农场管理局属下的各农场办“病退”的各地知青如过江之鲫,把医院大夫忙够呛,也“发”得够呛…——为了大夫能在病情证明上“卡个戳”,哪个知青还不悄悄地塞点这个那个的意思意思?好不容易轮到大孙了,大夫一看,好家伙,铁塔似的!大孙坐在大夫跟前,也不言语,等着大夫问话。大夫一看,这人吃了哑巴药似的,也没有什么表示,不高兴地问:你哪里不好?”“我腰疼!”大孙气哼哼地说。“我看看。”大夫让大孙转过身子。上里屋吧。”大孙好像还有点怕羞,直视着大夫。大夫看看大孙,有点毛。勉强同意了。进了里屋,大夫让大孙转过身子,把棉袄撩起来。大夫就要去检查。大孙撩起棉袄,撩起内衣,大夫差点没吓得晕过去:大孙的裤腰上插着两把明晃的菜刀!
没过一袋烟的工夫,大孙哼着小曲从北安医院出来,先不急着回农场,先得找一个饭馆,叫瓶酒,点俩菜:庆贺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可以“病退”回天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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