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家园 2018-07-13 作者:梁晓文
我眼中的二哥梁晓声
作者:梁晓文
我的二哥梁晓声能成为作家,贫穷的功劳是第一位的。如果不是在贫穷的苦水里长大,他又怎能有那么多关于贫民的感受及形成的作品呢?甚至今日他仍念念不忘“贫民”二字,视己为“贫民作家”,我想这一点是最为重要的。
自信的梁晓声
1968年夏,19岁的梁晓声穿了件褪色黄大衣,打了补丁的灰裤子,一双刷得发白,鞋尖有酒瓶盖大小黑色补丁的蓝色网球鞋,背上背着捆好的,用灰色棉毯包裹着一套旧被褥和几件旧衣物的大行李,行李上还捆扎着一双比他脚上穿的略新的蓝色网球鞋,离开了他生活7年之久的哈尔滨一个大杂院的泥土房,开始了他人生旅途的关键性转折,奔赴那片神奇的土地——北大荒。
他走时的表情,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母亲、三哥和我还有妹妹几乎不相信仅凭二哥带的这些东西能在北大荒生活下去,我甚至觉得二哥这样走很荒唐。我问二哥:“你就这么去北大荒,也不带个箱子什么的,以后能生活下去吗?”二哥起初双眉紧锁——虽说他离开的是一个既贫穷,又有一个疯哥哥的家,但这毕竟是一个有母爱、兄妹情义的窝儿呀!我知道二哥的内心依然留恋、牵挂着这个家。半晌,他苦笑着对我说:“我不会去很久,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我听了半信半疑。
后来,二哥的话竟一一应验了。先是他的小说《边疆的主人》出版了,接着他又写了几篇儿童文学,不久他真的被抽调到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做临时创作工作。那时他结识了鲁秀珍、林予、肖沉、谢树等家乡的文化名人。在他完成创作任务返回北大荒时,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机遇悄悄地向他招手了。他被推荐到上海复旦大学文学创作专业当了一名工农兵学员。再后来,他熬过了4年寒窗苦读,毕业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从此开始了他艰苦的文学创作生涯。现在看来,二哥当时所说的话是蕴含着远大的抱负和超强的自信心的。
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初二哥不去北大荒,没有被推荐到复旦大学去读书,或许就不会成为一名作家。因为只有我们这些从小与他朝夕相处的亲人才真正了解他。
童年丢失的梁晓声
晓声兄和我们兄妹几个都出生在哈市安平街一所几乎凹进地面半米多深破旧不堪的欧式小屋。听母亲讲,他小时候长得又白又胖,很招人喜欢,街坊邻居的婶婶阿姨们见了都抢着你抱她抱的。母亲的话现在完全可以得到证实,因为晓声兄的相貌在我们家里是较为英俊的,甚至他的英俊和我们兄妹的相貌平平竟使许多人对我们是一母同胞兄妹产生疑问。
那时我们的家与大多数家庭一样,根本没有很多精力照料孩子,把孩子送幼儿园的事连想也不敢想。当时母亲已怀着我,既要看好两岁的三哥,又要侍候卧床的爷爷,饲养好几十只兔子,还有繁重的家务,一眼没照看到,4岁的二哥梁晓声就跑出去了。那时他很喜欢花草,为此他险些丢失了。
那天天黑下来的时候母亲才发现二哥不见了,起初母亲以为是邻居们把他抱到家里玩去了,因为这是常有的事。可是10岁的大哥问遍了所有熟悉的街坊和邻居都说没在他们家,一个街坊说看见二哥在一家俄罗斯侨民的花园里摘花来着,等大哥随同去找时,那家俄罗斯侨民家已经关上大门了。后来母亲与大哥东奔西走四处打听,一直找到半夜也没有找到,大哥回到家中急得直哭,母亲也失望地认为二哥就这么真的丢了。
谁知第二天二哥竟被那个俄罗斯老太太给送回来了。原来,老太太孤身一人,一见二哥钻进她的园子里摘花就喜欢得了不得。她把二哥抱进屋里,给这吃的,给那玩的。起初二哥在她家里玩的还很开心,后来时间长了不见家人就开始哭闹起来。老太太本想留养二哥,可又被二哥哭得无奈,又怕我们家里找到门上,就把二哥送回来了……
背上书包的梁晓声
二哥上学的时候三哥6岁,我4岁,小妹只有2岁,大哥已在29中学读书了。从二哥一踏进校门时起,无数双审视、关心、期盼的目光就落在了二哥的身上。因为二哥上的安广校就是大哥小学读书时的母校。许多安广校的老师都有一种预感,梁绍先是好学生,他弟弟梁绍生(梁晓声)同样不会错。
其实,在二哥身上有几方面是很难找到大哥的影子的。在学习上:大哥是全凭刻苦;二哥则靠先天的聪明和后天的耍小聪明,他听讲时的精力只在六分或七分,回答问题却一懂百懂,胸有成竹,家庭作业也只是草草应付,但每每考试成绩却总在上游。在性格上:大哥内向、举止文雅,心思过重,不贪玩,不好动;二哥却天生一张笑面,却笑得不掩不露,好看自然,玩得贪婪,不管不顾,课后玩球书包竟落在篮球架上。在对待师长上:大哥墨守必恭必敬;二哥则视师长为友,既不迷信,又不轻视,并常发表不同意见,甚至以旷课与师长抗衡。
那时看来,大哥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现在看来,二哥当时的做法更性格化,实际一些,灵活一些,放松一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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