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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丰|插队十年——里陂上村杂忆(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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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丰 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2025年05月05日 00:00 上海

    砍柴

  在里陂上村生活,砍柴是大事。

  我到鹿冈不久,就听村民说,共进大队有个村里的上海知识青年,因为连绵的阴雨,没柴烧了,就劈了吃饭的桌子来烧饭吃。没有柴,就不能烧饭,这是硬道理。可是我刚到里陂上的时候不会砍柴。

  一、脚柴

  刚到里陂上村,一天收工以后,我跟着村民张寿仁上山学习砍柴。那天学砍的是灌木丛,村民称之为“脚柴”或者“毛柴”,用的工具是勾勾的毛镰。

  我跟在张寿仁后面进山,一脚深一脚浅,总也跟不上他。山路越来越窄,从一尺宽变成五寸宽,最后到了没有路的山坡或者沟底,那就是砍柴的地方。

  我学着寿仁的样子,左手抓住一根手指粗细的灌木枝,右手握住毛镰的把,奋力朝灌木枝的根部离地面二三寸的地方砍下去。没想到那灌木枝噔地一个反弹,打得我左边的脸颊麻辣辣地疼。灌木枝没有断,镰刀砍到之处只是破了一点皮。我再奋力砍了好几刀,终于砍断了那根灌木枝。

  我开始仔细观察寿仁砍柴的动作。原来,毛镰的刀口和要砍的灌木之间,应该有一个45度左右的夹角,以利于毛镰切入灌木。所以,当右手挥动毛镰往下砍的时候,左手要抓住那灌木往左下方按,和毛镰形成合适的夹角。

  我按照自己的理解,又试着砍了一会儿,虽然还是很慢,效果的确好多了。

  张寿仁很快砍了两大堆脚柴。他又砍了两根细长柔软的灌木枝,两头就这么一绕一结,就成了“绳子”,放在了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他把脚柴一束一束整齐地堆上去,然后用刚才做的“绳子”一绕一抽再一扭,就绑成了一大捆柴,真是有点神奇。寿仁看我不会绑柴,就麻利地帮我绑好。但是他的动作太快了,我只觉得眼花缭乱,没有看明白。

  寿仁又砍了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截成六尺多长,两头削尖,就成了挑脚柴的柴担。他把绑好的两捆柴组成一担,足有一百多斤重。而我砍的那一点柴充其量才二十来斤。

  寿仁担着脚柴在前面蹬蹬地走,山路两旁的灌木丛被脚柴刷得沙沙直响。我肩上扛着一小捆柴,努力紧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回到住处。

  我试着把刚砍回来的柴塞进灶膛去烧,却只会冒烟,并不着明火。住在前面的村民周恩绍过来一看,便哈哈大笑着说:

  “刚砍回来的是湿柴,里面有水份,起码要一个月以后才能烧。从我这里拿点干柴先烧着吧。”

  学会砍脚柴以后,我一有空就上山砍柴,把附近山上的灌木成片地放倒,摊在山坡上晒干以后,再一担一担挑回家。

    有一年的冬天,我正在村民周恩绍家里的火塘边烤火,左手突然被恩绍抓住了,他发现我手上有十几处细小的疤痕。那是我秋天砍脚柴时不小心,左手在握紧脚柴的时候,被尖锐的细枝和蒺藜刺破了皮肤。恩绍感慨地说:“老夏,你受苦了。”

  二、棍子柴

  棍子柴的直径在一寸以上,介乎于脚柴和松树劈柴之间。一开始,我还是跟着村民张寿仁学习砍棍子柴,用的工具还是毛镰。
  不论是乔木还是灌木,也不管是常绿的还是落叶的,只要长到胳膊粗细的树木,就是我们要砍的目标。我们把这些树木砍倒,削去枝桠和树梢以后,断成一尺五寸长的棍子柴。棍子柴一般都在很远的山坑里。为了抓紧时间,我们吃完午饭立刻出发,往往是一路小跑,才能在下午出工以前赶回来挣队里的工分。

    我和薛志民、冯金生负责砍柴。我们的屋檐下堆满了柴,多数是棍子柴。或许是当年砍柴太多的缘故,现在我看见树木,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往往是估量一下,把这树砍了以后,大概能够变成多少柴。

  记得有一年,鹿冈公社组织基干民兵训练,最后一天是实弹射击,每人打五发子弹。按照惯例,里陂上村的民兵应该是第一个打靶。

  村民张寿仁和我以及张清魁等几个人早就约定,我们早上打靶一结束,趁着别的民兵还在打靶,我们赶紧上山,每人砍一担棍子柴,在中午以前卖给鹿冈银行,赚一点外快。下午我们再继续参加民兵训练。民兵训练是队里给记工分的。

  “实弹射击从先锋大队开始!”公社的武装部长发出命令。

    先锋大队的民兵连长大声叫道:“里陂上!”

  “来了。”

  “在这里。”

  我们一边漫声应着,一边卧倒,拨弄着手里那老掉牙的步枪。我依照所学的射击要领,打了五发子弹,一发未中,全都打在了靶纸旁边的岩石上,激起了一缕缕白烟。这些步枪的准星一定没有校准,我们里陂上的民兵没有一个人打中靶子。

    接下来我们几个人溜走了,到远处的山坑里去砍棍子柴。我们很快每人砍满了一担。

  山坑底下没有路,山坡又很陡,要爬到山顶上才有正常的山路可走。我的力气不大,只能咬紧牙关挑着柴,一步一步往山坡上爬。遇到坡陡的地方,我双腿乱颤,猛吸一口气,眼睛一闭,挣扎着往上蹬一步,同时必须掌握好肩上的平衡。

  终于到了山顶上,我立即放下担子,摸出香烟发给大家。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一口,周身说不出的舒坦。我平躺在山顶上,四肢尽量伸展开来。上面是蔚蓝色的天空,空中浮动着几朵胖乎乎的白云。四周很安静,我浑身暖洋洋的,有点想睡觉。

  “该去了!”随着张清魁的一声吆喝,我一骨碌爬起来,挑起担子,走上了山路。

  挑棍子柴走山路得有技巧。山路的空间比我们挑的柴担要窄,会有各种枝桠横着长在山路上,拦住我们。我必须双手一前一后,紧紧抓住装棍子柴的络架,依靠身体前面的棍子柴冲开拦路的枝桠,依着惯性一直往前走,千万不要停顿。否则的话,棍子柴被路边的枝桠一挡以后会摇晃转动,造成人的重心不稳,掌握不住平衡,一不小心会连人带柴滚下山去。

  我挑着一担棍子柴,走了几里路到鹿冈银行。银行新来的徐会计给棍子柴过秤,我的一担是一百四十斤,赚到八角四分钱。徐会计一边给我钱,一边上下打量我,嘴里说:“哎呀,里陂上的老夏真是名不虚传。”

  三、松树枝桍和松树劈柴

  先锋大队规定不能砍倒大松树,有的聪明人就会钻空子。他们在离村子很近的地方,爬到松树上去,把松树的枝桍砍一部分下来当柴烧。这样做并没有违反规定,我也很快学会了这种取巧的办法。直到大队进一步禁止砍松树枝桍以后,在一段时间里,我有时还会悄悄地到远处的山中,爬上松树去砍枝桍。

    等我们有保护树木的环境保护意识,那已经是我当生产队长以后的事了。

  大松树的枝桍,粗的有大腿那么粗,细的也有胳膊粗细。我们用的工具当然还是毛镰。

  大松树的枝桍离开地面最少有三到四米,要爬上底部直径在二尺以上的松树,抱着松树有点像抱着墙,根本使不上劲,很难爬上去。我借用村民的梯子来上树,必要时把两架梯子接在一起,就可以上到离开地面最近的枝桍,然后顺着一根一根的枝桍往上爬,爬到上面一个合适的位置,从背后抽出毛镰,开始砍枝桍。

  砍断的枝桍不会直接落到地面,而是掉在下一层较大的枝桍上。下一层的枝桍虽然比较粗一些,但是因为有上层的断枝压在上面,往往只要猛砍几下就断了。我在树上一点一点往下移动,等到砍断最下层的离地面最近的大枝桍时,嘎拉拉轰隆隆的的响声表明,我们又有柴可以用来烧饭了。

  很多大松树上有无数黄色的蚂蚁。人一爬上树,黄蚁便蜂拥而至,翘起尾部,狠狠地咬进我的皮肤,有如无数的针同时在刺,又麻又痛。许多人在惶急之下,连滚带爬地逃下树来。但是我很快发现,当黄蚁咬来时,只要我忍住疼痛,纹丝不动,坚持半分钟到一分钟,黄蚁就会认为我不是敌人,不战自退了。

  那些被黄蚁咬过的村民,自然知道哪些是有黄蚁的松树。当他们看见我能把黄蚁树的枝桍砍下来,都很诧异,那些黄蚁怎么不咬老夏呢?我没有告诉他们这个秘密。

  不过随着上级越来越严格的禁令,和越来越少的松树枝桍,这种砍柴的方法很快就废弃不用了。

责任编辑: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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