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寿义 老知青家园 2019-07-05
往事51 采石场拉石头
分场几乎所有质量好一些的房子,特别是像队部、小卖部、机耕队宿舍等,它们的条形基础都是用石头码成的。“万丈高楼平地起”,这石头、石块码成的基础十分结实。还记得初到农场的头几年,劳改犯还在,拉石头这样的活,他们不去,谁去?!劳改犯迁走以后,那就是知青的活了。
通常都是坐 28 马力的蹦蹦车去拉石头,路况不好,一路“蹦蹦”而去,差不多能把人颠死:不能坐也不敢坐,只能蹲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车厢板,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从分场出发往北十二里,到四分场,往北又六里,尚不到七分场,有一三岔路口,拐下公路,再一二里,忽见我们农场的采石场。
农场的采石场规模不小,半边山都开采完了。站在下面往上看,一半是青山,一半是白森森的山体。有人在半山腰打钎子,估摸是在打炮眼。
到了山脚下,放下蹦蹦车一边车厢板,就开始装石块。装石块的抬架非常像担架,但比担架短一些,更宽一些;抬架又不完全像担架,它非常像汉字“非”,左右三横是抬架伸出来的木棍。
首先是把抬架搁在地上,我们用力把石头“整”到抬架上。说“整”,是因为石头和石块都非常沉,小一点的七八十斤、一二百斤,大一点能有三四百斤。我们用了很多办法:石块小一点的一个人“搬”,大一点的两个人“抬”;此外还有“滚”,把比较圆的石头“滚”到抬架上——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喝冻菜汤的力气都使上了。
抬架上的石头和石块有三四块、特别大的就一块,就要装上蹦蹦车。当我们四五个人抬起装上石头的抬架时,齐声喊着口号:一!二!三!一起用力,先将一边横出来的木棍搁在车上,这也是借力,大家伙再一起齐心协力的用力“掫”。装了石头石块的抬架贼沉,必须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可不敢糊弄,万一大石头掉下来,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闹着玩的吗?!当另一边抬架高过车厢能有四十度朝上时,石头或石块就会滑到、或滚到车上。车上有一两个人将“掫”上来的石块挪到一边,腾出一块空地来,以方便下一次的“掫”。
装石头既是个力气活,也是个危险的活。出一身臭汗不用说了,磕磕碰碰受点小伤出个血弄两块乌青也是常事儿,这都不算啥,那时年轻,挺抗造。听说采石场有过放炮把人炸死、飞起的石块把人砸死的,那才惨。
回来的路上车压实了,想颠也颠不起来了。28 马力的拖拉机猛给油,烟囱里突突突的尽是黑烟,好像有点力不从心、气喘吁吁的。
到了分场卸了车又往采石场跑。这样的来回装卸,一天得三四趟。
往事52 拧“拉合辫”
分场房子的外墙,大致有三种:比较好的要数原来部队(负责监管劳改犯人)的营房,以及后来的小卖部等,都是红砖清水外墙。最常见的是家属区的住房,基本是清一色的土坯房,外墙糊着泥巴。年年入冬以前,要在外墙上再抹上一层大泥,起到保温的作用。这种泥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要“和”得恰到好处,才能抹得上去。因此,我还学会了一句东北俏皮嗑:“稀狗屎糊不上墙”,当表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某人、或某人根本不能胜任某项职务的时候,可以用它来表示,但这句话完全是贬义的,轻易不能用,更不能用在亲友同事等人的身上。第三种外墙是猪号牛圈马厩,既有土坯的,也有“拉合辫”的。
“拉合辫”是早年东北的一项传统工艺,干透了的拉合辫墙有的还两面再抹上泥,有的也就这么的了,十分结实,轻易不倒。
我在农场拧过“拉合辫”。
有一年牛圈西头的土坯墙倒了一小半,露出个大窟窿。职工老张头决定拧拉合辫,把大窟窿给堵上,免得冬天西北风呼呼地往牛圈里灌。可怜老牛白天做牛,累得够呛,晚上喝西北风,身上尽是雪花,遭老罪了,心里不落忍。
在空地上就地挖了一个圆坑,直径能有三米样子,浅浅的,不深。挖出来的土不是甩到坑外,而是就堆在圆坑当间,四周高,中间低。见土挖得差不多了,老张头指挥着知青上井房打水,不停地倒在土堆中间。老张头拿把二齿钩不停地来回划拉、搅拌,“和稀泥”。
几个“农工”忙活着在土坯墙的大窟窿里立了几根木柱,横向钉了几排简易木架,排与排之间的高度能有七八十公分,这木架是挂拉合辫用的。
我们几个知青挽起袖子,蹲在泥坑边拧拉合辫,后来发现不得劲,就干脆趴着,老张头笑我们的姿势就像蛤蟆一样。用一束一束的谷草在和好的稀泥里搅合,使得草中有泥,泥中有草,再拧成麻花状,有点像天津大麻花了,又有几个知青负责传递,把拧好的拉合辫捧给牛圈旁的农工,农工从下往上一排一排地挂拉合辫。挂好的拉合辫一束一束挨得很紧,还要错落有致,尽量美观,有点技术。
干了整整一个下午,拉合辫墙编成了,大窟窿补上了。一溜排老牛匍匐在圈里,甩着尾巴,悠闲地“倒嚼”着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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