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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阮红松 2019-05-05
摘要：凤凰有没有沈从文，也许是一个不该追问的问题。
说到凤凰古城，就想到沈从文。到凤凰去，是去找沈从文。如果没有沈从文，凤凰古城不可能成为热闹的旅游景点。
其实，寻找沈从文只是一种愿望，就好像寻找一个传说。沈从文跟凤凰古城有多大关系？去过就知道，你注定找不到沈从文。
沈从文从十四岁就离开了凤凰，虽说在湘西闯荡了六年，但跟凤凰已没多大关系。十四年的历史，那是童年和少年时的湘西人沈从文，不是作家沈从文。火砖封砌的四合院，封存的记忆是历史的，缺少人文意味，且跟凤凰古城的其它景点混搭出售门票，买一斤米还搭两斤面那种。瞧一眼沈从文的祖屋，那几件老家具，沈从文就只能在你的想象中寻找。 很多人没有想像力，就逛别处去了。
凤凰有没有沈从文，到了凤凰，就不那么重要了。
原以为凤凰有店就有沈从文的书，这也算是找到沈从文了。如果寻找沈从文需要想像力，那么，寻找沈从文的书就需要一点腿力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书店有沈从文，却全是五花八门的选集，瞧了一下出版社，不排除有盗版嫌疑。问店家，沈从文好不好卖？店家就打哈哈，还可以吧。不过，都是中老年游客买，年轻游客不大买。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选本，的确便宜。
找不到沈从文，就找他笔下的湘西吧。正是沈从文，让蛮荒的湘西有了温情。我们就找温情，比如风流的沱江、过渡不要钱的老船夫、一双眸子清明如水晶的翠翠……
沱江是在的，从古城流经段还架了几座古色古香的桥。其中有一座桥，是黄永玉老先生捐资修建的。江上有船，那不是苗家人过渡用的，是游船。桥上有女人，全穿着苗服。那也不是苗族姑娘出来游玩，是专跟人合影的。沱江两岸，酒吧林立，夜幕降临时，歌舞升平。
看到一个店名，叫湘西往事，心顿时一颤。还没来得及发晕，“湘西往事”里飘出的摇滚乐，马上让人无比清醒。湘西还是湘西，往事不是往事了。
当地人告知，沿岸的充满湘西风情（建筑风格是这样）的酒吧，基本是外地人到这里开的。刚才看到的那个“湘西往事”小木楼，正在转让，开价一百万。屋不值钱，地好。旅游旺季，小木屋都挤爆了，好玩，游客吼歌，湘西妹子蹦迪……
道上尽是拉客到沱江坐船的老嫂子。几只复古的小船，模样貌似沈从文描写过的那种船，又像他笔下年老色衰的可怜娼妇，静静泊在沱江一角，无人问津。
到古城的街道上寻找“翠翠”，满街都是以“艳遇”为主题的商业文化。有一个广告牌笑喷一条街：寻找一夜情，有宵夜，备早点。有个茶吧的广告是：“这里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只能提供邂逅。”有个醉汉在道上吆喝：“寻艳遇，没小姑娘，小嫂子也行。”不只是色情，也有恶搞和冷幽默在里面。
沈从文最缺少的幽默，后人们在他的故乡玩到极致。
街道上到处都是鼓声和歌声，不是湘西的民歌，也不是多情的苗家女在对歌。鼓是非洲手鼓，敲鼓的是“手鼓姑娘”，都是十几岁花季少女，一头长发，鼓是音乐，长发也是音乐。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流浪歌手，基本是青年歌手。没舞台，就蹲河边、蹲桥洞，随便一坐，抚一把吉他，就可以演唱。自弹自唱，自娱自乐。不乞求钱，也不乞求掌声。正如超女的主题歌所唱：“大声地唱，唱得响亮。没有喝彩，也没有挥舞的萤光棒，只有勇敢地自我欣赏……”
这不是湘西，是翻版的丽江。小倩的歌成为手鼓姑娘的主打唱，清纯如诉的歌声，听得人如回到了另一个故乡。
今天的凤凰古城，不再属于湘西，是有几分乡愁几分冷幽默的年轻人的天堂。
终于明白，没有沈从文，也不影响凤凰古城成为现代版的旅游景点。
安静地蹲在桥洞里听歌，这才是今天的凤凰。
在手鼓姑娘的鼓点中，在流浪歌手不无乡愁感的吟唱中，凤凰可以安身还是安心？
凤凰有没有沈从文，也许是一个不该追问的问题。
夜幕中彩色的沱江，静静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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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7 14:49:34
